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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章 他处的藩篱(上) (第3/4页)
牙森然,透着与主人如出一辙的凛冽煞气。通报之后,小林被引入的并非待客的和室,而是宅邸后院的武道场。 一股混合着汗味、皮革味和淡淡铁锈(或许是刀油)的气息扑面而来。武道场异常宽敞,地面是厚实的硬木板,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。四周墙壁光秃,只在正前方挂着一副巨大的“杀”字书道,笔锋凌厉如刀,透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迫感。场内闷热异常,窗户紧闭,只有高处的气窗透进几缕浑浊的光线。 鬼琢虎少佐正独自一人立于场中,背对着入口。他身形并不特别高大,但骨架粗壮,肌rou虬结,即使穿着朴素的黑色训练服,也能感受到那具躯壳下蕴含的爆炸性力量。他手中握着一柄修长的木刀(真刀不会轻易示人),正在练习极其缓慢的素振。每一次举刀、挥落,动作都精准到毫厘,速度虽慢,却带着一种山岳崩摧般的沉重力量感。汗水顺着他剃得极短的青茬鬓角滑落,砸在脚下的木地板上,发出轻微的“啪嗒”声。整个道场里只有这单调的、沉重的挥刀声和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,气氛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。 小林屏息凝神,站在入口处不敢打扰,手心微微渗汗。鬼琢虎少佐在军中素有“鬼虎”之称,行事雷厉风行,手段狠辣,对下属要求严苛近乎残酷。在他面前,连呼吸都需要格外小心。 不知过了多久,鬼琢虎才缓缓收势,将木刀顿在身边。他没有回头,低沉嘶哑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,带着训练后的疲惫,却依旧像刀锋般冰冷地刮过整个道场:“小林少尉?文件。” “是!”小林立刻上前几步,双手恭敬地将文件递上。鬼琢虎转过身,一张方阔的脸庞线条硬朗如斧凿,浓眉下那双眼睛如同深潭寒冰,锐利得能刺穿人心。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,只是伸出沾满汗渍的、骨节粗大的手,接过了文件。那双手布满老茧和细微的疤痕,是无数次握刀留下的印记。 他快速扫视着文件,眉头习惯性地紧锁,锐利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纸背。小林垂手肃立,大气不敢出。空气仿佛凝固了,只剩下汗水滴落的声音。 就在这时,武道场侧面的小门被轻轻拉开一条缝。一个穿着浅藕色浴衣的年轻女子,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身子。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,上面放着一杯清水和一条干净的汗巾。她的动作极其轻缓,如同受惊的小鹿,眼神怯怯地、飞快地瞟了一眼场中的鬼琢虎,随即又迅速垂下,盯着自己的脚尖。她的脸色苍白,身体微微发颤,端着托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 小林认出来,这是鬼琢虎少佐的妾室,似乎是某次战役后“赏赐”的当地女子。 女子深吸一口气,仿佛鼓足了莫大的勇气,才用几乎细不可闻的声音,颤抖着开口:“老……老爷……请……请用……” 她的声音微弱得像蚊蚋,瞬间被道场沉重的空气吞没。鬼琢虎少佐甚至没有从文件中抬起头,只是极其轻微地、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,皱了皱眉头。他甚至没有看那女子一眼,只是从喉间极其短促地、冰冷地挤出一个音节: “退。” 如同赦令!女子身体猛地一颤,脸色瞬间惨白如纸。她像是被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下,惊慌失措地低下头,几乎是本能地、用膝盖猛地向后挪动了一小步,动作仓促狼狈,差点带翻托盘中的水杯!她手忙脚乱地稳住托盘,再不敢有丝毫停留,如同身后有恶鬼追赶,低着头,用膝盖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快速倒爬着退向门口,那姿态卑微得如同一条急于逃生的虫子。直到退出门外,才慌忙拉上门,整个过程快得像一阵风刮过,只留下那扇重新紧闭的小门和场内死一般的寂静。 小林的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。那女子退下时惊恐万状、如同受惊兔子般的眼神和仓皇的姿态,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