玫瑰无意义地开着_三、一十九年岁末(一昔) 首页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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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三、一十九年岁末(一昔) (第2/2页)

的亲昵。

    自那次莽撞的相握,安禾便时常如此,骤然的拥抱,偶尔倚靠的肩头,沈昭只当是两人情谊活络的佐证。

    朋友之间,原该如此。

    于是,感受着安禾那带着点骨感的、密密麻麻的触碰,沈昭全然不觉得有抽回手的必要,她甚至未曾思忖过这举动的边界。

    何况,还能替她暖暖手。

    只是,沈昭的目光胶在书页上,左臂被轻轻牵扯着,也只得暂且搁下钢笔,右手别扭地伸过去,像螃蟹探出钳子,笨拙地翻过书页,将封面示于人前。

    青灰色的布面,朴素得近乎寡淡,像一片蒙尘的冬云,最显眼的几个字是——《叶甫盖尼·奥涅金》。

    这本书是沈昭看完《行者无疆》后便觅得的,只是囿于阅读的章程,直捱到此刻,才将它捧在手中,轻轻翻开。

    虽才涉足书中半程,沈昭已将此书置于心尖最爱的几本了。

    可怜儿连斯基的死亡,是理想主义在枪声中的轰然崩塌,达吉雅娜那封guntang的信,是灵魂最赤诚的袒露与交付。然而,书中那主角的形象,却总如雾里看花,让她捉摸不透,那所谓的自由理性思考、内心深壑般的虚空、思想已然觉醒却无枝可栖的行动力......

    这种“多余人”的根由,她绞尽脑汁,也未能参透。

    爱情在其中扮演的,究竟是什么角色?是抵抗虚无深渊的精神寄托?那爱情的告白,是对灵魂赤裸相见、再无隔膜的终极渴望吗?

    还有......

    啊......

    沈昭轻轻晃了晃被安禾紧握的手,受制于窄仄的座椅,幅度极小。

    “嘟...嘟...嘟噜...嘟...”

    她哼起不成调的片段,音节短促而跳跃。

    安禾侧着身子,她俊朗的面容在头顶冷白灯光的倾泻下,依旧是一派疏离的平淡,一幅精心裱糊却无甚波澜的静物画,隔着坚硬的透明玻璃,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色彩,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半分兴致。人身上唯一透亮的,便只剩那双眼,棕黑色的眸子深不见底,沈昭却能明明白白地感知到,那平静无波的表面下,有某种汹涌的东西在无声地奔流、冲撞。

    可怜儿啊......

    一丝怜悯,在沈昭心底滋生。

    “安禾要看这本书吗?”

    她声音放得轻柔,像怕惊扰了什么,不愿造成伤害。

    安禾的心猛地一滞,胸腔里滴漏出的巨大空洞,慌慌然无所凭依,窥探沈昭眼中世界的渴望,早已在她心底盘踞多时。

    只是,只是......

    那深入骨髓的怯懦,似冰冷的锁链,死死缠住了她的喉舌。

    “你......不介意吗?”

    声音干涩,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。

    “介意什么?”

    沈昭微微歪头,清澈的眸子里漾着纯粹的疑问,像投入石子的湖面,不被附加任何人类的情绪,只有单纯的涟漪、事物的本真。

    安禾被这坦然的疑问钉住了,介意什么?

    介意自己其实每晚在酒吧鬼混?介意自己笨拙的手指、丑陋的灵魂会玷污了她的珍爱?介意看见你眼中美丽的世界而自惭形秽?还是介意......这窥探本身所暴露的、自己那点幽暗的心思?千头万绪堵在胸口,最终只凝成一句:

    “没什么。”

    她飞快地垂下眼睫,掩去眼底的狼狈。

    沈昭点点头,表示了然,那神情仿佛在说“你不愿说,那便不说”。

    “那你还看吗?”

    她追问,语气里是伪装的若无其事。

    “看!”

    安禾几乎是脱口而出,斩钉截铁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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