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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20 (第2/8页)
铃钮。锁链咔哒作响,货物缓缓升起,另一端的平台也同步落下,像一具巨大的机械肺,在这逼仄空间里单调地吐纳呼吸。她机械地重复动作,直到身后响起一声轻轻的敲击。 “伊登?” 她本能地回头,走廊尽头有个穿着囚服的身影,背光而立,肩膀的轮廓带着某种久违的熟悉感。“你收工了?” 那声音竟然属于拉克丝,她轻声说着,向薇恩的方向走了几步,嘴角扬起微笑,“我的积分够了,他们说我可以走了。” 薇恩张了张嘴,发不出一点声音,只觉得一股难以解释的寒意从脊背直冲后颈。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,手指发麻,连按铃的动作都变得僵硬。 “你要和我一起走吗?”拉克丝站在吊货口的另一边问着,语气十分轻,像是怕惊扰了谁。 “怎么可能?”薇恩喉咙发紧,终于挤出一句,“你怎么可能出得去?” 拉克丝没有回答。她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囚服,似乎才意识到什么,轻声重复道:“我的积分够了,他们说我可以走了。你要和我一起走吗?” 锁链的响动却从未停止,货物一个接一个升起,拉克丝的眼神也随着那些箱子一同上移,下一轮吊货平台落下时,她又问:“要一起走吗?” 语调没变,但她的皮肤忽然开始蠕动。原本覆盖在脸上的头发仿佛被扯掉一般,骨骼在皮下开始疯长,刺穿她苍白的皮肤。她的眼窝深陷,露出一块块滑腻的、像蛛壳一样的骨片,黑红的液体顺着眼角一股接一股蜿蜒而下。 她的四肢也开始拉长,脊柱不自然地凸起,脖颈像脱臼一般歪向一边。囚服裂开,裸露出的箭头刻着一圈圈像是符咒般的伤痕,又像塔内那个伤员皮肤上的光斑。薇恩一个踉跄摔倒,指尖撑上地面,却摸到了一层湿滑的血迹。那声音还是属于拉克丝的没错,只是尾音带了一层诡异的回响。 “要一起走吗?”她坚持地问着。 ——薇恩醒得很不自然。不是被谁叫醒,而是半梦半醒之间,被喉咙里一股灼热的气息呛得醒来。像是从梦里那片guntang的塔内世界一路爬回现实,满后背都是湿的,脑子比身体更空。 窗外的光灰蒙蒙的,不像是清晨的冷白,也不像一般傍晚的昏黄,而是一种带着金属气的灰,像锅炉房灯罩上的那层油膜。寝室空荡荡的,只有她的靴子和那双怎么穿都不合身的制服躺在床边,折痕像被刀切过一样深。 她翻身坐起,把那双厚重的靴子拉过来,一只手把汗湿的额发拨回耳后。从醒来到现在不过几分钟,后颈又开始冒汗了。阿苏达没来叫她,屋里只剩下另一名女兵微弱的呼噜声,外面走廊也没什么动静,原以为还能多躺一会儿,但方才噩梦里那副画面已经让她没法再闭眼了。她穿好制服,草草洗了把脸,想了想又打开床头的储物盒,翻开储物盒底部那层备用的衬衣,指尖在那片油布包裹的账簿上停了一下——它还在,像颗睡在火药桶上的雷管。她干脆又往里面塞了两双备用袜子,然后重新检查了一遍锁扣——不是因为它能真正锁住什么,她现在只是需要一点自我安慰的仪式。 离晚饭还有些时间,她照例去食堂东侧的洗具房换了壶热水,接着在公告黑板前停了下来。榜单的内容没什么变化,第一名依旧是C35,稳如磐石地以“织线精度高”、“协助封包”拿了足足17分,而负分栏今天根本没写人——连标题都被擦掉了。 她盯着那个空当足有十秒,脑子里却是吊货孔“咔哒”地落下的声音,一次次敲进耳朵里。他仿佛忽然意识到自己在等的是另一个声音——不是哨声,也不是塔里拉链的回响,而是某个更小、更尖锐的动静,从密闭角落里钻出,一点点把她心底的东西挖开。但今天没有。 – 风从楼道尽头的窗缝钻进来,带着盐霜和海边特有的湿冷。艾尔雅小心地挽着拉克丝的手臂,引她避开走廊中间巡逻士兵的目光,顺着寝区外的石板小径,走向A区角落的小营房。那石砌的营房窗户紧闭,与囚犯的住处截然不同。一路都没有说什么话,只有脚步声在墙根回响。拉克丝从未到过这里,越靠近周围便越空旷,已经连一个囚犯的影子都见不到了。 “你常来这里吗?”她低声问。艾尔雅轻轻“嗯?”了一声,随即摇了摇头,“不,有事才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