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Chapter 19 (第5/9页)
,手上却多了一把带着木柄的短铁棍。靠得最近的那位检查员,囚服背后赫然印着“C35”,正是那位积分榜上位居第一的人。 “我们负责把布拉开、裁片。”艾尔雅低声说,“你动作别太慢,但千万别比别人快太多……每条桌两边的产量都有记录员盯着。” 拉克丝点点头,收紧肩膀,开始埋头照做。她的动作远谈不上熟练,钩刀在她手中也钝得像块废铁,帆布在她手下硬得像皮革,只能靠均匀呼吸压住颤抖,一点一点将刀推向前。然而她总是慢半拍,驾着镣铐的手腕根本难以发力,划开的边缘像是用牙啃出来的。对面的囚犯动作流畅得像机器,她试着用心默数“三、二、一”,去匹配对方的节奏,却总是慢了一步。她下意识想开口,请对面与自己一齐数着节奏配合,刚刚张嘴,连声音都未发出,远处的C35便已掀起本子,握着笔大步走来,鞋跟在地上啪地一响: “擅自讲话,C139。扣二分。” 她僵住,低头看了一眼艾尔雅,后者没有说话,只是拉下一卷新的帆布时,动作明显放得更小心了些。 把最后一滴水甩下手腕,摇晃着站起身时,水珠已经在袖口结了薄冰,变得发硬。食堂外的人群已经三三两两地开始排队,从门口一路排到工坊外的洗手台。天空自清晨以来就没变过颜色,一直是暗沉沉的雪灰,远处白塔的轮廓潜在云雾里,像是被谁用指甲挖在泥墙上的印子。她站了一会儿才意识到,自己竟然被这种“风景”吸引住了。 那是拉克丝进来后第一次看清这片集中营,或者说,至少是她被允许活动的这个分区。所有活动的范围都在一个回廊内,围栏并不仅仅是用来隔离,更像是某种流水线的导轨,将每个人、每份货都引导向既定的路线。通向塔区的运输轨道从这里根本看不到全貌,或许只有从这回廊出去,走在“外头”的时候,才能看见它。 恐怕这地方,就是为她这种人造出来的。曾经被姑姑提议的所谓“学堂”,恐怕也与这大同小异。每一张帆布被裁好叠齐的瞬间,她都觉得自己真的会很快死在这里。或者更像她最近反复梦见的那样——人虽没死,记忆却被搅成碎泥,一辈子留在这片铁皮与油布之间,只剩裁布、吃面包、写“思想记录”,在“未交报告”或“出言不当”的扣分通报里度完一生——可是艾尔雅呢?她是怎么出现在这里,又甘愿留下来的?她明明愿意为了避免被清洗而逃出贫民窟,却怎么会是愿意躲进监狱来避祸的人? 她打了个寒战,也不敢再站太久。食堂门口的分数板已经更新了,“C139,-22分”的字眼已经赫然出现在最后一栏。周围的囚犯从她身旁擦肩而过,目光时不时扫向她背上的号码,悄声议论着。她在此刻忽然有了个荒诞的冲动——要是能搞到针线,把“139”改成“1000”会怎样?或者更长的数字,长得别人根本读不完,那样或许她就可以被当作系统的错误排除掉,就能从这些令她厌恶的眼神中挺起背来,堂堂正正地走出去。 晚饭后她终于在寝室领到了那张“思想报告”用纸,和一截铅笔头一并发下。纸质粗糙,和政府派发的宣传报一模一样。右上角是编号与交表日期,交表时间写的是两天后的周五。她蹲坐在床铺边的板凳上,盯着纸上的问题—— “本周思考:你是否还有对国家、制度、学习内容和劳动安排的困惑?” “如果有,请写下来,并试着提出哪些人可能有与你相同的困惑。” 整间宿舍都被某种压抑的笔尖刮纸声包围着。她咬紧后槽牙,几乎把那截铅笔压断,却始终没能下笔。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在写,有人咬着笔杆,有人飞快划拉着,有人捏着纸角,偷偷张望别人的笔尖。宿舍变得像个滑稽的考试场,耳边传来艾尔雅压低的声音:“不能空着呀……哪怕只写一句,你就写你想好好做工,也别空着。” 她仰头望了艾尔雅一眼,对方正低声从床铺上弯下身来,佝偻着后背,目光平静——甚至可以说太平静了,仿佛必须这样才能压住些说不清是急迫还是羞愧的激动。拉克丝轻轻叹了口气,低下头,笔尖在纸上停了几秒——纸上那行字迹粗陋刺眼,像小孩子写着玩的游戏规则,又像专为自己立好的墓志铭。仿佛能听见自己身体里的旧伤一处处醒来,神经像钝刀在血管里突突地敲,敲击的回响让她几乎想呕,她却只是咧嘴笑了一下。 笑容不受控制地撕开嘴角,纸上粗劣的油墨字随之变得模糊不堪。像亲手捧起碎石,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