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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荒1970(25) (第1/2页)
北荒1970(25)
王桂兰得到了“许可”,她挺直腰板,仿佛站在道德制高点,声音带点揭露秘密的满足: “那我就让两位听听!几个月前,咱七连有两个男知青,一个叫曾浩,一个叫何鸣,为了争她李明月,闹得人尽皆知……” 随着王桂兰添油加醋的讲述,一幕悲剧仿佛在几人眼前铺开—— 去年冬天,也是这样的天气,只是雪下得更稠,把晒谷场的木栅栏压得咯吱作响。何鸣和曾浩就是在那样的雪天里,从称兄道弟的伙伴,变成了红着眼的对头。 起因,谁都心知肚明,是李明月。 那姑娘像一株不该长在北荒冻土上的白蔷薇,眉眼精致得过分,性子却冷得像三九天的冰河。一身洗得发白的蓝布工装,硬是被她穿出几分格格不入的清贵。 何鸣是京市来的,带着城里人的活络,变着法儿给她捎些稀罕物件——晒干的野山菌,或是从京城带来的精致雪花膏;曾浩则是个闷葫芦,只会埋头做事,半夜蹲在柴房给她劈够半月的柴火,或是趁她不留意,悄悄修好漏风的窗棂。 没人知道这较劲是怎么变味的。直到春汛来临,融雪汇成的河水涨得发凶,浑黄的浪头拍打着河里的卵石,发出轰隆隆的巨响。 那天,何鸣和曾浩在河埂上吵了起来,声音被风声和水声吞了去,只余下肢体的推搡。混乱中,曾浩的手失了轻重,何鸣直直坠进洪流。冰碴子混着浪花翻涌,连一声呼救都没来得及浮出水面,人就没影了。 消息传回七连时,整个连队都像被冻住了。 很快,关于何鸣的背景传开了——有人说他父亲是部委里的干部,有人说他舅舅管着半个东北的铁路,版本越来越多,却都指向一个事实:这不是个能随便打发的角色。 团里的调查队来了三拨,绿皮吉普车在雪地里轧出深深的辙印。最后定论下来,是"斗殴过失致死"。 曾浩被铐走那天,棉裤上还沾着河泥,冻成了硬块,在雪地上拖出两道黑痕。有人说他进了看守所就没再完整地出来过,那身蛮力在真正的硬茬面前,连半点水花也掀不起来。 李明月成了这场悲剧里最尴尬的存在。她没动手,没挑唆,多数时候对两人的示好都视而不见,却逃不开"祸根"的标签。七连的风言风语,像北荒开春化冻时节的泥泞,又冷又黏,沾在她身上甩不掉。 说她嫌贫爱富,故意吊着两人;说她仗着父亲是大官,不把乡下知青放在眼里;说她根本就是个狐狸精,专会勾男人的魂。 这些话,没人敢当着她的面说。她依旧穿着笔挺的工装,梳着两条黑得发亮的麻花辫,只是眉间的冷意更重了,像结了层化不开的冰。 直到某天,何鸣的哥哥何启突然出现在七连——没人知道他用了什么法子,竟从城里调到这苦寒的北荒。 平静被彻底打破。李明月挑水的木桶总在半路裂开,晒在绳上的被单会半夜掉进雪堆,连吃饭的搪瓷缸都莫名多了几个豁口。何启看她的眼神,像条藏不住獠牙的疯狗,藏在巡逻的队伍里,躲在食堂的柱子后,无处不在。 恰逢八连来借调知青支援冬季伐木,那片被大雪覆盖的原始森林,零下三十度的严寒,抡斧头磨出血泡的苦役,谁都避之不及。可李明月却攥着申请书找到了指导员,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决绝:"让我去,干什么都行。" 于是,在一个雪粒子打脸的清晨,她背着比别人更沉的行李卷,登上了开往八连伐木点的拖拉机。车轮碾过冻土的声音,沉闷而固执,像极了她那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