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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四十章 冷声 (第2/2页)
披在自己身上,细细扣起最上面的扣子。 指尖因脱力而有些抖,每扣一粒纽扣都像在耗尽剩下的气力。 黑衬衣宽大得包住了她整个身体,领口处松松垮垮地挂着,露出瘦削的锁骨和微微青肿的肩窝。衣摆垂下来,堪堪盖住了大腿上最触目惊心的那些痕迹,搭在乌紫的膝盖上。 周寅坤看着她动作迟缓地穿好,洗漱好,一直没有出声。 直到她又艰难地举起手把头发盘起来,抬起头,看着他。 眼底什么也没有,只有一片平静的空白。 像是——已经彻底放弃了反抗。 周寅坤满意地勾了勾嘴角,刚才的一丝内疚也烟消云散。看到女孩顺从的样子,他弯下腰,一只手扣住她的后颈,将她整个人拉进怀里。 推门而出时,她低着头,赤脚踩在檀木地板上,脚踝细瘦得一折就断。 餐厅里,几名服务人员早已候在一旁,看到两人,齐齐低头,表情僵硬到极致。 他们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。 ——其实这种事情,在这座佛寺酒店并不罕见,但从未有哪一次像今天这样,让人不敢直视。 空气里都是淡淡的压抑。 “先都出去。”周寅坤淡声开口。 几人忙不迭地低头退走,连呼吸都轻了三分。 周夏夏慢慢拿起勺子,一声不吭地吃着。 吃完,夏夏把空碗放回托盘上,就这样继续静静坐着。 门口的灯影缓慢地拉长,似乎有新的脚步声靠近。 这一次是酒店的女侍,手里抱着一只雕花木盒。 “周先生、周小姐,——用餐后即可移步香篆厅。” 周寅坤偏头看着周夏夏,话还没说出口,周夏夏又扶着桌子颤颤巍巍站了起来,赤脚跟着女侍走了出去。 香篆厅位于主楼的最深处。 一整间屋子,皆以沉香木建成,连地面都是抛光打磨后的香木条纹,空气中饱含着烘烤过沉香粉末后那种浓烈而温柔的木脂香。 厅中,香篆已经布置完毕。 一尊巨大的雕花香炉立在正中央,炉身纹着云气与莲纹,两边各设一榻,榻上铺着细密的软席。 几个身穿深色僧袍的老人正在厅内准备香篆材料,他们的动作极慢,像在履行某种庄严的仪式。 主座上,坐着一位年长的香篆师。 须发皆白,面容却不显老态,只是眉眼沉静,像一尊石刻。 他抬眼,温和地对周夏夏颔首示意。 “周先生、周小姐,下午好,这是本店准备的香篆体验活动,二位可以入座感受一下。” 夏夏点头回礼,轻轻在榻上坐下。 细细的沉香粉被筛入铜模,依照特定的图案摊平,一点点勾勒出一幅复杂的篆图——流云、鹤影、莲池与星辰。 温炭放入炉心,慢慢地,从炭火最中心的地方,一缕蓝色烟雾升起。 沉香的气味迅速弥漫开来,带着温热的甜,像是能抚平内心所有的狂躁和疼痛。 夏夏闭了闭眼。 任那缕细细的沉香穿喉而入,如同一条无形的蛇,缓慢地在她胸腔蜿蜒,缠绕,最后沉进肺腑深处。 痛意似乎被缓缓抚平了一些,周围的一切都安静得像梦境。 香炉前,年长的香篆师忽然开口,声音像从云层后传来,温柔又缥缈。 他说: “香烟绕三生,罪孽化无声。 夏夏怔了一瞬,睁开眼, 冥冥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声低语,告诉他们——哪怕罪恶交缠,哪怕痛苦蚀骨,哪怕这一路遍布灰烬,最终,也仍旧只会走向彼此。 香篆师却并未看她,只是继续缓慢地堆叠香粉,按压图案,仿佛那一句话只是随意地叹息,并不特意指向任何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