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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二章 割裂 (第3/3页)
落地盖过了所有可能的猜测。 但消息还是传开了。 课间,有人去问沈乐琪。 “你有个哥哥?” 沈乐琪正在给钢笔加墨水,听到这句话先是一愣:“谁说的?” “沈纪雯说的啊,在校门口说他是你们弟弟。” 沈乐琪的手顿了顿,墨水不小心溢出来一滴,染在指尖。 “……哦,那应该是她爸那边的远房亲戚。”她语气不咸不淡,“我不太清楚。” 来问的人自觉碰了钉子,笑了笑没再追问。 沈乐琪看着那滴墨水,在纸巾上一点点抹掉,神色没有太大起伏。 既然是沈纪雯亲口承认的,她再反驳,就是公开和堂姐作对。 在那之后,没人再对沈时安露出过于明显的讥讽或好奇。 不需要解释,也没人敢追问细节。 沈时安站在走廊尽头,看着那些曾在课室里刻意忽视他的同学如今视线含混地看向他,又快速移开。 有人在他经过时故作不经意地点头,有人甚至主动打了招呼。 沈时安察觉到了。 他没有回头,但脚步顿了顿,眼神平静地落在教室门前的玻璃上,反射出一片模糊的影子。 他知道这不是因为他做了什么,而是因为她。 她身上那种冷静沉稳、天然居中的力量,仿佛能调整他人尺度,连目光也跟着聚焦。 沈时安垂下眼,笔在指尖转了一圈,又轻轻地顿住。 半秒之后,他换了个姿势坐好,目光重新落回书本上,动作平稳得像什么都没有发生。 接下来的一个月,他每天固定时间吃饭、上课、放学、晚饭前两小时是家教时间。 老师按科目轮换着来,每一个都被沈纪雯精心筛选过。 他们习惯用简洁的方式指出错误,再抛出更难的练习。他一开始跟不上,但适应得很快。 他不声不响地听课,从不敷衍。 每次测验都比前一次高一截,尤其是英文,最初发音带着nongnong的街市味,到现在舌头卷得顺了,已经能说出一口带着点伦敦调的港腔英语。 而周日,他还是会抽时间去处理社团的事。 但分明不同了。 那边的兄弟还是叫他“安哥”,还是送账册请示大小事务。 只是他看账时的视线多了半秒停顿,账本的纸边突然觉得薄了些,墨水也不如过去顺眼。空气里混着湿纸和香烟的味,和他书包里那盒干净的铅笔味不一样。 偶尔也有兄弟问他:“最近是不是很忙?学校那边好走吗?” 他点头,说了句“还好”。 再多的,就没再说。 回家的时候是傍晚,沈时安一手提着书包,一手拿着便利店刚买的水,走过街角那家刚开张的甜品店。 灯牌新换的,玻璃还透着一点胶水味,放学时间有很多年轻面孔在排队。 他站看了一会,没进去。 忽然间,他有一种奇异的感觉。 自己像是分成了两半。 一半坐在明亮的书桌前,读标准的教材,写整齐的笔记,接受这个城市最精英、最体面的教育; 另一半仍在某个拐弯抹角的地方翻账、谈条件、安排人手,和那些从巷子里一路杀出的兄弟交换眼神。 那条分界线看不见,也摸不着。 他转身,继续往家的方向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