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中月色 初夜如醉 (第1/1页)

    

山中月色 初夜如醉

    夜色如水，铺洒在将军府深沉而寂静的庭院里。

    阮知微坐在屋中的榻上，身上盖着不甚柔软的棉被，指尖却时不时掀开角落，看向窗外的一线月光。她无法入睡。白天积压下来的混乱与迷茫，如同风箱里堆积的尘灰，一阵一阵在胸口反复拍打，让她心浮如火，却又冰冷如雪。

    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。或者说，她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真实。她尝试掐自己的手臂，尝试用理性解释眼前发生的一切——但她甚至不确定理性还能不能成立。

    她原本是城市里一个普通的女人，过着普通的生活。阮知微，一个做编辑的女性，每日与文案、排版、作者的拖稿搏斗，每晚在地铁里看着人群的疲惫与冷漠。她曾以为“穿越”这种词只存在在网络小说里，而如今，她正躺在一张雕花木榻上，身旁是一座不属于任何现代文明的宅院。

    她闭上眼，深吸了一口气。鼻腔里浮动着淡淡的药味，是沈如归为她煎的药，苦得舌根发麻，却又让她心中生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温柔感。

    “你还好吗？”这是他傍晚离开前留下的话。

    她没回答。她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
    外头传来轻微的脚步声，那不是宫女的轻盈，而是带着沉稳与压迫的男性步伐。她知道，那是裴晟——白日里出现在她眼前、银甲冷眼的那个男人。

    他没有说话，只在屋外站了许久，如同一尊雕像。

    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，像有千言万语哽在舌根，却一句也说不出口。

    她起身，打算换衣。柜中备着几件女子衣物，她一时分辨不出种类，只随手拽出一件最素净的浅杏色外衫，披在身上。只是她忘了这衣物本是宽身的，袖口松垮、襟前无扣，稍一动作便会滑落。

    当她刚拉好系带，门却吱呀一声，被推开。

    她猛地回头——

    是裴晟。

    他依旧穿着盔甲，只有头盔解下，眉目如刃，气势如剑。他看着她，眼神里没有惊讶，只有一种令人不安的沉默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她开口，话语却被自己吞咽，“为何擅自进来？”

    裴晟没有立即回答。他站在门边，似乎在克制什么，又似乎在确认什么。他的眼神落在她的肩颈上，她低头才意识到，方才动作过大，外衫已经从一侧肩膀滑落，露出她锁骨与上臂的线条，肌肤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。

    她连忙提起衣襟，慌张得手指打颤。可那种不合身的宽衣偏偏最难收拢，她一边拉扯一边往后退，脚下被榻边的毛毯绊住，身形一歪，整个人向后倒去。

    就在她要摔倒的一瞬，裴晟忽然迈步上前，一只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的后背。

    气息，在那一刻交错。

    他靠得很近，近到她能闻见他甲胄内的热气与铁锈味，还有他喉结微动时，声音压下的一丝紧绷。

    “放手。”她低声说，语气却不够坚定。

    他没有动。

    她在他怀中抬头，看见他眼里的火，深沉、迟疑，却终究在燃烧。他的手臂如钳，稳如山石，却在她胸侧停留太久。

    “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她的声音变得低哑，心脏跳得几乎要破胸而出。

    裴晟看着她良久，终是松了手，退后半步。

    “你在异乡，不该轻信任何人。”他说完，转身离开，门再次“吱呀”一声合上。

    她跌坐在榻边，半晌回不过神。手指紧紧抓着那件宽大的外衫，像是拽住了自己身体的最后一层防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