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贱 (第1/3页)
贱
陈原是被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唤醒的,醒了后还闭着眼,觉得手边空空的,想着陶悦又跑了,就瞬间清醒。白色纱帘没有完全拉上,阳光破碎在地,尽管屋内冷气开得低,看着感觉很温暖。陈原坐起身,牵扯到伤口,才想起发生了什么。 好了。现在他跟陶悦成病友。他被安排在另一间病房。 接着他就跟狗改不了吃屎一样,虚着步伐去找陶悦。 屋内安静得没有任何活人气息,床上没人,被子凌乱,一个枕头掉落在地,桌面放着半杯水。 门口一直有人看着,她跑不了,可现在却看不见人影儿。人呢?陈原哑着嗓子叫了一声。没人理他。推开洗手间的门,空空如也。 最后在沙发前的地面发现一粒人影,陶悦的长发看着像倒在地上的一片墨,陈原盯久了,觉得那团黑色在流动。陶悦好像一点呼吸都没有。陈原又觉得她死了。靠近后一看,陶悦双手攒在胸口,紧蹙着眉头,脸红的不自然。陈原伸手拍她的脸。 陶悦觉得冷,蹭到陈原的手后缓缓睁开眼,睫毛抖了抖,仍无法对焦,过了几秒后又闭上眼睛。她觉得很奇怪,这个人挺眼熟,想不起是谁来着。感觉身子一轻,那个人把她抱了起来,他身上很暖,陶悦的脸贴在他胸口,隔着一层温热,能听到心跳声,她就是觉得很熟悉,熟悉会让人放下戒备,她就放心地靠在陈原胸膛。 被轻轻放在床上,感受到那个人要离开,陶悦下意识抓住他的手。 小时候生病是要挨骂的。有一次在冬天发烧,被骂了很久,找了个诊所给她挂水,mama就走了。坐在门口,风对着她吹,脸被针扎一样,手冷得像石头,冰冷的针头存在感很强,整条手都疼得麻木。老医生的女儿拿来暖手袋给她垫手。陶悦憋着的眼泪才落下。 后来她发烧,第一反应是害怕,不敢跟秋亮说,忍着头疼躲在被子里强迫自己睡觉,直到被发现后秋亮带她去医院,他告诉陶悦,生病要跟他说,要去医院,要吃药,不要自己忍着。 好难受…… 睁开眼,没见到想见的人,看到的是个讨厌的人。一个像老鼠一样可怜的人。喜欢骂别人是底层垃圾和老鼠的人。但他自己也是个可怜的臭老鼠。没人敢告诉他而已。 陶悦还握着他的手。对视片刻后,她轻轻丢开陈原的手。 躺着依旧觉得晕眩,阵阵发冷,陶悦还是尽力友好地问候陈原:“你怎么还没死。” 刚拉过来一把椅子,还没坐下,就听见陶悦这样说,陈原下意识笑:“跟你一样命硬嘛。”一个蟑螂一个坏人,刚好都是死不掉那种。接着伸手去摸陶悦额头,被她偏头躲开。陈原便起身,双手捧着她的脸,扭正她的头,额头贴额头,过了会儿,放开陶悦,有些幸灾乐祸:“烧了。” “我要喝水。”她嗓子确实干得要冒烟。 “自己去倒。”陈原可不伺候人。 生着病也想发脾气,看了眼床头柜,花瓶已经撤走,又看了眼远处桌面上的玻璃杯,没力气,算了。陶悦说,你滚吧。傻逼。 陈原可能就是贱。被骂了后才走到桌子边,重新拿个杯子,倒满,端过来,双手递到陶悦面前。 贱。 陶悦差点没骂出来。起身接过水慢慢地喝。喝了小半杯放到床头柜上,躺下就闭上眼想睡觉。难受得不行。不是挨打就是生病。她为什么这么惨。开始自暴自弃地想,死了算了。 陈原看着她,意外地没烦她,只是安静地待着。只是床边坐着一个神经病,她怎么都睡不安稳,半晌,陶悦睁眼,坐起身,一气呵成,幽幽盯着陈原,语气十分认真郑重:“陈原,对不起。” “我不应该说你恋母。不应该打你几十巴掌。” “但是你也差点把我打死了。”